那天是2000年9月18日,刚刚拥有自己的电脑的我,正在OICQ上打发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。
突然名单上陌生人那一栏有个小小的圣诞老公公头像跳动。点开是一句问话:“你好,好象很少有叫自己小狗狗的。”后来想起,自那天开始他就知道我喜欢SNOOPY了。
知道他的call机号后不久,某天call了他。绝对意外,他的声音非常动人,不光是音质,是言语间流露出的深入骨髓的温柔。我顾盼不安的心,没由来地沉静下来。
从那天起的一段时间内,几乎天天中午打他的传呼。回这种没有意义的长途,我不知电话那端他的表情,但每次在我耳中总还是不厌其烦的温和的声线。让我常常收线以后,悄悄地泪模糊了眼。
我并不是不懂事,不是难缠,真的不是,是为甚麽,不要问,我不懂回答。
记不清是哪一天发了封mail给他,在华丽的文笔,艰涩的文字的掩饰下,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一种情愫。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却收到“I
already has a GF”的回复。
那天看到的事物,象是一叠交错放置的黑白底片,眼底尽是黑色的伤痕,白色的眼泪,灰蒙蒙的天际。
喜欢,要怎麽办?只好装傻,告诉他以后只把他当哥哥。可是怎麽骗自己,怎麽骗才会让自己相信。还是不懂。
只有尽力掩盖,尽力不在乎。情绪积蓄,欲望边缘,一触即发。可是我还是无能为力。
心动心动,辗转辗转,何时开始,竟变成了如此不堪的自己?
一千个纸鹤的心愿,在心里反反复复,无法启齿。叠到第一千零一只我飞翔的梦想,清泪已然血红。用心打造的誓愿,能不能实现?
课本上的字迹,幻化成了一个名字,在心底反复提起。
我等不等得起,我爱不爱得起,我输不输得起?不敢深究。
南国一隅的温暖冬季中,他成了我远在天边的传说。等一个无雪的圣诞,我的圣诞老人从那个砖砌的烟囱落入我的小屋,轻唤我的名。
网络和现实,何止千山万水。我只有跋涉,我只有不回头,我只有一错再错,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后悔。遇见他,靠近他,
实在太不容易,我惟有珍惜。
默默地许下心愿,要考到他的城市,呼吸他的呼吸。要一起去看那铺天盖地的凤凰花。
宁愿相聚再别离,然后让我一生沉溺于相处的那些岁月,沉溺于故事中枝枝蔓蔓的细节以及,那个人模糊的温柔。任岁月划出我重重叠叠的伤口。
甚麽是最重要的,哪一天开始,这个问题的答案变成了他。可是连自己都无法喜欢自己的孩子,不会被喜欢。
撒旦的浑黑翼翅日日笼罩,我无法如他所愿,无法做他的天使。因为我深深知道,再纯再美的天使,也与爱情无关。而我的心愿,不是如此。一直小心翼翼,回避一个话题,一直自欺欺人,把他想成专属于我。
可是我必须直面现实。作一个茧,企图裹藏我难以按耐的心绪,等待着可以无所顾忌,破茧而出的某时某刻。
日复一日的守望中,渐渐的以为自己的心情,已可以云淡风清。直到一天他说他要结婚了,我的一声恭喜变成了脸颊上不干的泪痕。我终于开始知道我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坚强,我终于开始知道他不象我想象的那样脆弱,我终于开始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对是错。
我的世界,全面崩溃。我的情感,不知所措。可不可以不再爱他,可不可以忘记,可不可以坚强?我把小心堆积起来的理智,猛然推翻,泪水遍地。我曾固执地认为我离开他那天会是比世界末日还要遥远的永远。
我知道我错了,我知道幕行将关上,我知道是谢幕的时候了。幕再启时,当是物是人非,沧海桑田了!被遗弃的孩子从此夜夜低泣。
记得他告诉我他的姓和名都是耳旁,所以有两只耳朵。那麽,他听不听得见我为他而落泪的声音,听不听得见我对他说说“我爱你”?